缅北支教老师返校27天后遇难 系被缅甸冲突炮弹击中当场身亡(2)

【标题】缅北支教老师返校27天后遇难 系被缅甸冲突炮弹击中当场身亡(2)—张雨辰

　　工作，教了18年体育的“全能老师”。早上6点半，起床、洗漱，朝着200米外的教室走去……在红岩小学支教的第18年，每个工作日，郭绍伟都一如既往地要准备好语文、数学、思想品德和自然课的教案，同时他还要兼任学生们的体育老师。在红岩小学，“全能”几乎是老师们的常态，老师们被安排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循环教课。到8月底，他将带出自己的第三届学生。在侄子郭建明眼中，叔叔郭绍伟“特别能吃苦”，老家人去过缅北工作的人不少，但只有叔叔在缅北扎根立足，一待就是18年。妻子李光美知道，是什么吸引着郭绍伟留在这里。
　　她回忆，郭绍伟在学生中“人缘很好”，“有点胖”、“爱笑”、“人好”，这是学生给他最多的评价。18年的教学经验，多数时候让他在工作中得心应手。偶尔遇到有学生问了他也不会的难题，“他下了班就看网上的教学视频、自己钻研，弄懂了再一点点解释给学生听。”下班后，郭绍伟偶尔还会和住校的学生们一起打篮球。除此以外，郭绍伟闲暇时间爱研究电器，“学校里的电路、电器基本上都是他来修，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台电脑也是他修，学生们有时候喜欢拿电脑上网看学习资料，特黏他。”和同事们，郭绍伟也“处得来”。
　　去年7月，当地连日暴雨导致河水暴涨，学校的蓄水池被冲毁，为了解决饮水问题，郭绍伟和同事、学生们卷起裤脚，扛起了沙灰和沙砖，把蓄水池修理好。也有老师回忆，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学校老师会一起烤一次猪肉、喝点酒，酒桌上，郭老师总能找到各种故事说给他们听。生活，曾打算今年回云南老家发展。不到一米七的个头，身形微胖，46岁的郭绍伟在人群中并不亮眼。但李光美却说，郭绍伟是她生命中“遇到的最好的人”。18年前，在云南凤庆县老家，李光美经人介绍认识了28岁的郭绍伟，“当时他已经在老家教了8年书”。虽然郭绍伟过得清苦，但李光美觉得他“为人老实，对我也很好，一个人就把家务全包了”。
　　1998年，两人结婚。婚后一年，因为家庭困难和结婚欠下的外债，郭绍伟告诉李光美，想出去“闯一下”。几乎没有犹豫，李光美跟着郭绍伟来到了缅北。在这里，郭绍伟在当地参加了中小学教师招聘考试，被录取后分配到红岩学校教书。李光美则在学校100米处的街角开了间小卖部帮衬着家里。此后，大儿子和小儿子相继出世。2016年之前的数年里，郭绍伟的工资是2200元一个月，一年发12个月工资。但是去年起，当地将教师工资调到2000元一个月，一年发10个月工资。一出一进，一年要少6400元。加上大儿子去年考上了临沧市的一所寄宿制重点高中，小儿子也开始读小学。李光美曾多次劝郭绍伟，不如回老家发展。
　　郭绍伟嘴上答应着“好、好”，但一直没做打算，直到今年过年，郭绍伟终于松口，“他说带完这一届学生，到今年8月，就回云南。”吃年夜饭时，郭绍伟也跟亲戚们坦露了同样的想法，“到时候回老家开个网吧，或者做点小生意，也把盖房子欠下的钱，该还的还一些。”老家的二层新房去年就盖好了，也已经粉刷过。为了新房，夫妻俩砸下多年的积蓄，向亲戚们借了钱，还贷了款。现在房子还剩下10多万元的欠款。遇难，“他就倒在了教学楼前面”。郭绍伟的执教生涯原本就已进入倒计时，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2月12日，在老家过完正月十五，郭绍伟带着妻子和小儿子返回红岩小学。3月11日傍晚，郭绍伟一家返校的第27天。
　　当天是周六，住校的学生们大多已经回家，备完课后，郭绍伟开始帮妻子做家务。小儿子也在家，他爱吃郭绍伟做的腌菜炒肉和番茄炒蛋，郭绍伟洗洗手，准备淘米做晚饭。米还没淘下锅，李光美听到，屋外响起“嘭嘭”巨响。夫妻俩对视一眼愣住了，郭绍伟先反应过来，随后拽起李光美和小儿子就往外面跑。郭绍伟的住处在学校里面，距离学校门口仅200米左右，穿过教学楼前的操场，几步路就能出校门。郭绍伟跑在前面领路，李光美和小儿子跟在他身后。穿过操场时，李光美看到丈夫被碎片一样的东西击中，随即瘫倒在教学楼前。呼喊，没有应答。
　　李光美上前去拖拽郭绍伟，“没有气息了，我知道的，他走了……”李光美已经不太记得请，之后是谁发现她们母子，谁把她们送到避难的场所，也记不清自己给云南老家打电话时说了什么。老家的兄弟和侄子连夜开车，12日一早赶到红岩小学，接走了恍惚的李光美母子，也接走了郭绍伟的遗体。遗体在老家的新房里已经停放了3天，李光美说，打算3月17日下葬。郭绍伟出事后的这几天，她几乎没合眼，“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在我眼前，倒在教学楼前面的那一秒的样子，反反复复……”李光美甚至问，如果炸弹来袭前有人通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但没有人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