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飞机都能坐出中产感?全是套路 原来只是旅客的想象罢了(2)

【标题】坐飞机都能坐出中产感?全是套路 原来只是旅客的想象罢了(2)—张雨辰

　　在《旅行记》里，北岛记录了自己被法国移民官“歧视”的插曲，也写道自己在以色列因为疏忽被安检扒光检查的故事。1989年之后，北岛开始了流浪生活，东方面孔对于他有了复杂的意味，在不断的飞行中，他不停“体验超重或失重的瞬间”。飞机场是一家剧院，每一架飞机上都在上演剧目。BBC的喜剧工作者们也洞察到了飞机场与现代生活间的微妙联系，演员兼编剧大卫·威廉姆斯和马特·卢卡斯在2010年拍摄了一部喜剧《伴我双飞》就开始调侃有关飞行的那些事。当一位亚裔被白人保安拖拽出飞机的视频在互联网上疯传，三三又想到了这部恶搞航空业的英剧。这部喜剧使用“纪录片”的拍摄手法和剪辑，试图真实而冷淡地进行叙事，而全剧的演员就大卫和马特两人，极尽“夸张”之能事。
　　这两位活宝在剧中扮演了飞行员、技师、空少、空姐、乘客、机场狗仔队、汉堡店员工……在真实与夸张的冲突间，两位活宝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人间故事。廉价航空Flylo是《伴我双飞》中大部分工作人员工作的地方，大概可以翻译成“漏航”或者“Low航”，也许你也会想到“冬夏航空”之类的名词。人们那么相信飞机是一种乌托邦，因为曾经只有中产能够享受飞行，在这里正如人们想象中的完美社会，人们必须被礼貌地、平5等地对待——当然，头等舱更需要精美地服务，因为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可廉价航空打破了乌托邦的美好想象。在剧中，外籍劳工、穷酸学生、屌丝男女还有老弱病残霸占了拥挤不堪的机舱。而空姐空少即使人老珠黄，也保持着乌托邦的幻想，对乘客爱理不理甚至极尽挖苦之能事，讲述着“想当年，我祖上曾经阔过”的故事。
　　当人们看完视频，狂喷美联航的时候，难免联想起自己在飞行旅行时遭受的不公待遇，网友纷纷爆出美联航的“前科”。然而，即使是爆出自己遭到了不公待遇，很多人也要等着群情激奋时才肯为自己的权利说些话，如果这位来自越南的先生没有出事，他们也许会忍气吞声，不忍心打破对飞行的幻想。所以，这事儿真的跟“歧视”有关吗？或许人们还保留着对飞行的幻想，以为上了飞机就如同进了星巴克，所以当星巴克店员问大杯是Tall还是Venti的时候有人也会愤怒。他们更加不原意承认的是，咖啡不过是一种普通饮料，而有钱人早就抛弃星巴克了。生活方式的不同暗示了社会阶层的分化，消费掩盖了不平等，我们活在可以和富人共同享用星巴克和美联航的世界里，但并不代表我们真的得到了尊重。《伴我双飞》的幽默，其实就指出了我们认知中的自欺欺人。
　　如果这个英国人都是不歧视的乖宝宝，那么《伴我双飞》就毫无笑点。看《伴我双飞》能笑，大概是因为心里装了一门巨大的地图炮。《伴我双飞》最密集的笑点恐怕就是嘲笑各地人的英语口语：东区腔调的粗俗，皇室温莎口音的做作，公务员口音的神经质，还有Gay里Gay气的爱尔兰口音……通过口音和地狱来建构人物性格，别说这不是歧视。问题从来不在于歧视本身，而在于人们不敢承认歧视的普遍存在。在每个人身上，都不免找到歧视和仇恨的种子，可他们又往往做作地认为，至少在飞机和星巴克，不应该有歧视存在。《伴我双飞》和近年来诸多胆敢开种族主义玩笑的喜剧，如更大众、通俗的《破产姐妹》，说明的就是这个问题：我们在肆无忌惮的指责别人时，心里就真的100%纯洁无害？平日里大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是不敢承认自己在潜意识里也会歧视别人。承认吧，我们都从歧视中获得了心理满足，甚至在“被歧视”中获得了对心理满足——当亚裔被拖出机舱，我们通过承认自己“温和”获得了满足，又通过“团结”地抵制联行获得了满足。
　　阶层平等的谎言已经被现实戳破，但还有人不愿意承认。鸵鸟心态很容易给人快感。在工作中获得快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伴我双飞》中就有两位长期住在机场的狗仔队，虽然他们并没有卓伟的能耐拍不到白百合的猛料，但感谢英国狗仔的职业化，他们也能在卑微的职业生涯里相互支持，找寻知音。比如这两位狗仔都很爱国，知道女王殿下要驾临机场，就对着镜头大唱国歌和爱国歌曲——当然了，英国人也挺爱这位元首，因为她的偷拍照还可以卖几十英镑。可惜，女王当然要走女王的通道，岂容得你们这等三流狗仔偷拍。女王脱身让爱国狗仔变身键盘侠，他们扯起了支持自己狗仔事业的阴谋论：明星装什么清高，明明他们就是故意让我们拍，如果没有狗仔，他们还有那么多人看吗？女王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的报纸还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轮流做”呢……
　　机场是个富人云集的地方，屌丝狗仔也能与大腕平起平坐，并且用窥探隐私带来的所谓的道德优越掩盖社会中的不平等。人民需要八卦，八卦是生活的润滑剂，我们在网上嘲笑富人、明星、权贵，就好像我们骂骂美联航跟白百合，就能够解决很多实际的问题。意淫是可笑的，当我对着《伴我双飞》傻笑的时候，三三自己有些羞愧，自己虽然是一只羊驼，但偶尔也会学鸵鸟把常常的脖子埋进草里，告诉自己：你看，王宝强长得那么土，不也当明星了？你怎么能说普通人没机会；当了明星，他不也照样被带绿帽子吗？你又怎么能说富人就没有烦恼。你知道吗，这样骗自己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可以做个演员了。直到最近看了一部热播剧，才发现像我这种来自农村的娃儿，也只配演前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