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给家乡人留住一份乡愁,几位老人上千次走访侍岭镇25个村和周边地区,甚至为寻找知情人远赴外省,总行程两万余里。整个过程中,他们自发自愿,自掏腰包,历时9年,终于写成55万字的《侍邱备览》。在江苏省宿迁市宿豫区侍岭镇,参与此书编写的蔡祖铎、侍广宇、王立民等7位老人,被大家称为“侍邱七老”,开始编书时,他们大部分已年届古稀。
2019年1月,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他们时,已有3位老人故去;2月5日大年初一,我们曾拍摄采访过的王安成老人也“走”了。但他们为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乡愁记忆。
老人们要为家乡写史志
《侍邱备览》是一本记录侍岭镇文化历史的书籍,它用文字和图像,记载了与侍岭有关的历史遗存、古今乡贤、风俗人情等,填补了大量历史空白:有的内容是之前从未有过记载的,有的内容则在前人记载的基础上,增添了新的细节。该书的出版,给侍岭人留下了一份可触摸、可阅读的“乡愁”。
《侍邱备览》的诞生,源于3位老人一次偶然的聊天。蔡祖铎、侍广宇、王立民3位老人,是侍岭镇中小学的退休教师,也是多年的好友。2008年夏天的一个中午,3人聚在一起聊天,谈到侍岭这个东西30多里长,南北10多里宽的境域上,竟有春秋、汉代的遗存十多处,不少遗存有的已经消亡,有的正日渐消失,将来还不知会不会有人记得它们。感慨之余,大家萌生一个想法:有生之年,何不把这些写下来,留给后人有所知晓呢?几位老人商定后,立即行动起来。
蔡祖铎负责整理文稿,侍广宇负责打字,王立民负责收集资料和校对,平日外出调查,3人都是一起。由于年纪大了,3位老人不能骑自行车,只能慢慢步行。为保证调查的严谨,有的村庄他们跑了数十趟,拜访了数百名老人,他们的足迹还涉及上海、南京、合肥、淮安等地。
受恶劣天气、路况影响,3位老人四处考察时吃了不少苦头,但他们以苦为乐,从未退缩。2009年的夏天午后,3人结伴外出,考察古城遗址。正看着,没料想下起了大雨。周边荒凉,无处避雨,他们相互扶携,在暴雨中蹒跚了很久。当晚,3位老人都发起了烧,其中两人还住进了医院。
除了四处奔波,平日还要订报刊、买资料,费用常常是成百上千地出。老人们的经济条件都不宽裕,却从不吝惜自己的退休金。蔡祖铎说:“我们3人一辈子没穿过皮鞋,袜子也是10元钱8双的那种,可每到需要买资料、买书籍的时候,我们从不心疼钱。”
去世前一天,把书稿紧紧抱在怀里
侍广宇患有肺癌。他自费买来了电脑,不会打字,就让孙子手把手教。有时打着打着,胸部疼得脸色发白。家人担心,他安慰说:“我一打字,注意力转移,就不觉得怎么疼了。”四五十万字的书稿,他就这样一点一点敲了出来。
2012年9月,侍广宇病重,蔡祖铎等人将书稿的复印本带去看他。侍广宇颤抖着手将书稿紧紧抱在怀中,半天没说话,泪珠滚滚落下,大家看他这样,无不动容。第二天,侍广宇带着一丝牵挂离开了。
王立民患有高血压、心脏病,后来又被查出胃癌。有两年王立民病情格外严重,7次住进医院,却一直牵挂着书稿进展。等他病情稍微好一些,一回到家,又立刻去附近走访考察。
2014年,王立民病情恶化,朋友们带着书稿去看他时,他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蔡祖铎将书稿放在王立民枕头旁,王立民的小女儿忍住悲痛,告诉父亲:“您的几个老朋友来了,您要是知道,手就动一下。”王立民的手指便动了动。大家都明白,他还惦记着书稿,便轻声安慰:“王老师,你放心走吧,等书出版了,我们一定送到你跟前!”不久,王立民便病逝了。
“新人”陆续加入:这事太有意义
2013年春天,蔡祖铎在家乡赶集,正为《侍邱备览》的编写工作忧心,恰好碰见了他的老朋友——侍岭镇退休教师叶以虎。
蔡祖铎将编书的事情告知叶以虎,劝他加入,叶以虎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能给后人留下这样一份历史资料,这件事太有意义了。”第二天,叶以虎就骑上家里的电瓶车,带着蔡祖铎四处跑了起来。
叶以虎就这样兼任起“司机”的角色,东奔西跑。跑坏了一辆电动车,又自费买一辆新的。为了能及时拍下图片资料,叶以虎还自己掏钱,买了一台数码相机,摸索着学习拍摄技巧。
就在同一年,74岁的王安成老人得知此事,欣然加入。王安成是侍岭镇中心小学的一名退休教师,他热爱创作,曾花费数十年搜集宿迁地区抗日战争史料,写成80万字的抗战传奇小说《桃符烟霞》。奔波劳累,让王安成感冒发烧,发展成了心肺衰竭,被送进医院,在重症监护室住了10天。脱离危险,他一出院又跑出去采访调查了。
后来,退休教师周天佑和曹礼航也加入进来。周天佑写文章十分严谨,每篇都多方求证,反复核实。为了写“伍子胥”一文,他专门赶往苏州,千方百计寻找伍子胥的后人。曹礼航的老伴患有痴呆症,需要他每天服侍,加上还要在老年大学讲课。曹礼航再忙再累,都要随身携带《侍邱备览》,坐在公交车上也会拿出来校对。就这样曹礼航和周天佑合作,校改了7遍书稿。
两本新书,计划在今年出版
从头至尾,蔡祖铎见证了这本书完成的全过程,也是付出心血最多的人。
蔡祖铎患有严重的静脉曲张,参与书稿撰写的几年里,他曾出现过一次脑出血,两次脑梗。不管病魔怎样折磨,他都不曾放弃,常常趁家人、医生不注意就偷跑了出去,核实资料。
“蔡老师为了这份事业,差点丧命。”叶以虎回忆,2016年一大早,他去蔡祖铎住处送材料,发现情况不妙,“我看他胳膊都不听使唤了,嘴角还在流口水……那时候他还只顾着写书。”叶以虎赶忙联系,将蔡祖铎送入医院治疗。“医生说再晚来几个小时,就真的迟了。”
蔡祖铎的家人曾劝他,岁数这么大了,身体要放在第一位,别为了编书,把身体搞垮了。他却说:“我就是要与老天争时间,写到去世为止。”
经过9年的辛苦耕耘,2017年,《侍邱备览》终于完稿。然而,出版费成了难题。几位老人家中都不宽裕,此前为了书稿的编写,已耗费不少心力和财力。蔡祖铎和周天佑分别拿出1万元养老钱,蔡祖铎的四儿子看父亲如此痴迷,又资助了3万元。2017年5月,《侍邱备览》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出版后,很快在当地引起轰动,不少侍岭镇居民前往拜访老人,争相收藏书籍。回顾往事,几位老人都说:“我们为家乡为社会也做了一点小贡献,满足了!”
2019年1月,现代快报记者前去拜访几位老人时得知,周天佑老人已于2018年夏天去世。没想到半年后,2月5日,80岁的王安成老人也走了。“七老”只剩下“三老”。如今,这3位老人依旧笔耕不辍。受当地政府委托,他们正在着手《侍岭镇志》和《侍岭中心学校校志》的编写工作。其中,50万字的《侍岭镇志》已经完稿,此书记录了侍岭当地的古迹、民俗等情况,计划2019年3月出版。《侍岭中心学校校志》的基本材料也已搜集完毕,计划2019年出版。(钟晓敏 吕洁 杨亦文 孙旭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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