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报》第302期 副刊
(资料图)
通常认为蔡伦不是首创“造纸”,而是对原有的制纸工艺进行改进,让纸变得容易生产,而且方便书写。而在纸广泛应用于书写之前,富贵者有时会在缣帛上书写。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纸是富贵之物,虽然比不上缣帛,但也不是普通人用得上和用得起的。
汉魏之时,蔡邕颇有书名,但是,正因为名声卓著,简牍已经不再成为他的书写选择,如果有人请他书写,不是白绸之类的上佳之物,他根本不会下笔。一时间,用好纸写字,成了上流社会的时尚。
韦诞是一时名士,书名颇高,但他公开宣称,想请他写字,必须有张芝制作的笔、左伯制造的纸和他自己制造的墨。至少在韦诞看来,要写出好的书法作品,名笔、名纸、名墨和名家,缺一不可。这是否也是后世评判好书法的标准,我们尚需要更多的证据。
【晋】楼兰残纸文书(正面)
王右军的《兰亭集序》,是千古名书,也有好事者称,即便掌握了书写秘籍、高妙如斯,这位书圣也需要依赖蚕茧纸、鼠须笔。由此可见,在当时造纸还是非常高级的秘密,普通人难以领会其中奥妙,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把纸造好。
另一方面,也让我们知道,在上好之纸上,纵情书写,翰墨留香,是一种非常高雅的文化行为,不只涉及书写本身,也涉及社会地位及文化品位。
一流书家必须用一流的笔、纸、墨。如果名家用了普通的纸墨,则书写就失去了高雅的意味。所谓好马配好鞍,好纸配名家。魏晋之时,纸,已经成了上流社会的必需品,成了文化生活和社交生活的必要装饰。
据说,在东汉以至魏晋,纸是最好的礼品之一。有记载说,汉和帝时,和熹皇后邓绥临朝称制,禁止各地朝贡各类美物异玩,但是如果每年有上好的纸墨贡上,皇后是不拒绝的。
东晋时,权倾一时的陶侃向皇帝进献宝物,令人惊讶的是,并非珠翠绮罗,也不是玉器象牙,而是“笺纸三千枚,极妙”。
在西汉,用简牍的长短来区别身份,表达尊卑。各类简牍在应用上,有一整套的“礼”:皇帝下诏令所用简为一尺一寸,誊写《春秋》等六经所用的简长为二尺四寸(即周代的三尺),誊写《孝经》所用之简,比皇帝诏令所用简长一寸。别小看这一寸,却实实在在地表明汉朝是以孝治国,让《孝经》的长度可以压过诏令。说明某种程度上,《孝经》拥有诏令一样的司法权威。《史记》和《汉书》均记载,在汉文帝时,汉廷以皇帝的名义致信于匈奴单于,信是一枚单简,上书“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但匈奴单于在回信时,却倨傲地用了一尺二寸简,上书“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用长过一寸的简,昭示匈奴单于的地位。
长是一种压制,但短有时也是一种特殊的更尊贵的形制。誊写《论语》的简长,只有八寸(相当于周代的一尺),表明对这部经典之作的尊崇。
【晋】楼兰残纸文书
在汉魏,纸的使用同样受制度框架约束,但不再是纸的长短,而改用颜色来区别。比如,皇帝的手诏用青纸,朝廷的诏书用黄纸。到了南朝,习惯上东宫所属臣僚上疏时,要用白纸,而太子回复的时候,专用青纸。
据苏易简记载,到了唐朝,什么身份、什么场合,使用什么颜色的纸,也都有严格的规定。比如,皇帝赐物、征召,或者宣唤、调度大臣,要用白藤纸;抚慰远征军旅将士,要用黄麻纸,并加盖皇帝印玺;在道教的祭祀场所所用的祝词祭文,要用青藤纸和红色的朱砂来书写,时人称之为“青词”。而将相授官文书,一律用金花五色绫纸。这与用衣服的服色来区别尊卑,道理上是一样的。
到了魏晋时代,制墨工艺也有了质的飞跃,人们已经掌握了在墨烟中加入胶的技艺。含胶的墨,书写后更易固定,呈现立体感,好墨所展示出来的黑漆色,让墨字神秘、饱满、光亮鉴人。
皇室或贵族之家所用上等之墨,还加了香料,书写便成了陶冶身心的一件乐事。
进入纸的时代,墨才脱掉了标示颜色的简单任务,负担起了晕轮、渲染的艺术使命。笔锋的繁复变化,才有了施展的巨大空间,并能通过笔划的粗细、笔锋的侧正、笔触的轻重,让字迹或飞白、或涨墨,或淡如烟云、或浓如亮漆,这些艺术性的变化,在简牍上是很难呈现的。只是在纸的时代,书艺才开始真正萌芽。
(作者系《中国老年》杂志副总编辑)
撰文 | 孙晓飞
编辑 | 杨晓萌
制作 | 冯雅颖
校对 | 安亚静
二审 | 马子雷
三审 | 冯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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