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视点！赵瑜行走黄河第二十天：横城古渡与阿尔巴斯羊肉

（银川兴庆区横城古渡 赵瑜摄）

01

横城古渡的上空有飞机掠过，飞机飞得很低，猜得出，银川机场应该离得不远。

(资料图)

古渡口停着两艘颜色俗套的现代游船。大抵是因为正在开发，整个渡口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的渡口，却并不空旷，那些旅游开发者所设计的栏杆，标语，将河岸的废弃感改写，让我觉得难过。

我们活一个完全没有审美的时代。

我们将车停下的时候，看到一只飞鸟从岸边飞向黄河，叫的声音很大，像是一个孩子滚铁环的时候，嘴里发出喔喔喔的声音。我想到了韦应物的那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只是诗中的舟，被换成了现代化的大船。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成为游船旅行的目的地。

02

古渡口就该陈旧一些。那些轻浮的地砖、栏杆和为了旅游而投入的标语，都是一种暴力。

若是这个渡口一直废弃着，会如何？荒草中残留着一些碑刻，断垣中一颗落日劈面而来，几只长尾鸟就落在我的正前方，仿佛要告诉我一些秘密。

旅游开发者所破坏的，不止是河岸边古渡口的格局，砖料，以及历史意义。他们破坏的，更多的是一种审美的秩序。

若是将渡口的荒草拔净，是好的。若是将台阶用有着时间意韵的蓝砖或青石铺好，也是好的。而现在的旅游开发，反对这些。他们的审美，是一种时代的围缫感。炫耀着投入者是多么有钱，多么地热爱这个地方，多么地靠近历史。他们唯一缺少的，是尊重。他们听不懂河流的声音，听不懂一阵风在半下午和两只鸟儿交流了什么。

说到底，横城古渡只有一个名字留下来了，它的灵魂，早就投到了河里。

站在河岸发了一会儿呆，黄河的河面不算宽，对岸的草青青的，不远处的黄河大桥上车来车往。

我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平庸的。这仍然是上游的黄河，缺少了一个可以站在高处观赏的庙宇，或是楼台，便少了一种视觉上的满足感。

我将几块小石头，扔到了河水里。算是给多年后的自己，一个礼物。我想，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我可能会在黄河的下游遇到它们

03

下午抵乌海。觉得人少，树多。

所住的酒店，停车场大到极至，心里想，如果这个停车场的车子停满了，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到了一个比喻，觉得不准确，但还是说出来，这个酒店，若是停满了车子，像六月份的产科医院，走廊里排满了大肚子的女人。

停车场和大肚子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这样说出来。

王阔海兄是我在海南遇到的友人，一起吃了饭，一起听过拖雷兄唱歌。微信点赞之交久了，便熟悉起来。这次抵乌海，我依赖他做我的导游。

没有想到，阔海兄约在他家里，吃他亲手制作的阿尔巴斯羊肉。

04

（王阔海兄的羊肉，我拍的短视频）

阔海兄谦虚，说他做的羊肉，在乌海，也就排名前三。

确是如此，王阔海兄焖的羊肉，好吃在于，入口全是羊肉本身的香味，烂，却并不松软。香，却并无任何大料的味道。色泽好，肉质好，口感好。吃王阔海兄制作的羊肉，就仿佛在听他讲述一段乌海的往事。那肉的味道里有一种博学感。

王阔海兄说，这羊肉如果再等两个月，会更好吃。原因是那时候的草更好了。

我笑他们这些吃羊肉的人，将羊肉吃成了普洱茶，开始论山头，纬度和海拔。再接下来，我相信，要论羊的出身，是头胎还是二胎，羊叫声是不是好听。这些羊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没有听过佛教音乐，等等。当然，这是玩笑的话。

具体到阔海兄的羊肉，我个人觉得，和他的个人史还是略有一些关系。王兄博学，且知识来源庞杂。他在海南岛生活多年，那么，煮羊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打开窗子，听到鸟叫声传到厨房里，才会动火。在海南，生活就是如此地悠闲。

阔海兄制作的羊肉，精华部分在于火候，仿佛再多煮一分钟，这羊肉便会熟得过了头，少煮一分钟，肉与骨头的分离还没有完成。这刚刚好的火候，是天赋，也是对万物的理解能力。

我吃了两块阿尔巴斯羊肉。第一块有骨头，骨头与肉相连接的部分，能吃到草原的味道，草原上虫子成群掠过一片夜晚的灯火。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必然繁多。世界正是如此均衡。第二块几近纯肉，吃完以后，我理解了黄河为什么要路过乌海，路过内蒙古更多的草原，想来，不过是想多听几声羊叫声。

2023，6，27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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