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新资讯：赵瑜行走黄河第二十五天：老牛湾

（黄河老牛湾清水河看台 赵瑜摄）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01

托克托县的高速公路下来后，通向老牛湾的路新修好，车子少极。

在托克托县刚看过的混浊的黄河，拐过弯来，才流了一百公里，到了老牛湾这里，竟然清澈如洗。会有一个疑问生出，河水里的沙子呢。

清水河县和山西省偏关县共享老牛湾风景区，这一点像极了黄河晋陕段的另一个著名的湾区——乾坤湾，也是属于陕西的延川县和山西的永和县共享。

老牛湾的河水像是经过了思考的黄河水，有庞大而又安静的善意。黄河在托克托县完成了一次否定自我的转弯，从东西方向转向了南北方向。黄河在清水河县的黄河峡谷里放缓了流速，同时也澄清了河里的沙子。“只是需要放慢速度，黄河便清澈了。”或多或少，这对人类是一种启发。写作者，或者其他艺术门类的创作者，也是一样的——只要放慢速度，思维便更清晰。

老牛湾让我想到了坎布拉镇，碧玉一样的黄河远大于日常生活的芜杂和多情。“清澈”不足以描述它们（老牛湾和坎布拉镇的黄河）。老牛湾的黄河不止是清澈，还有大于人类日常生活经验的绿意。这是春天的意味，万物复苏，人间终于有了更多的色彩。

老牛湾让我想到我的乡村生活的经验，想到大雪过后的村庄，连人说话都可以冻上，然而，一口井里的水却是温暖的。这种远大于人的想象力的现实，就是用来扩充人类的视野的。

井的深度决定了里面的水是否结冰，在我的家乡是成立的。河流流动的速度决定了河水是否混浊，在老牛湾是成立的。

02

老牛湾景区里住满了原居民，他们开民宿，卖土特产。有车子停下来，他们会上前问是不是住宿。我站在老牛湾的高处拍照片，对着一位推销床位的女士说，我定好了房间，在对面的偏关县。

那位女士听到以后，并不离开，而是介绍起自己的娘家，说，她就是对面偏关县的，她是嫁到了河对岸这里。她的姐姐家，就在对面的老牛湾附近开了一家民宿。

我问她，那你觉得老牛湾在偏关县好看，还是清水河县好看。她略有些羞涩，说，还是在清水河这里看得全面。

她说我们来的时间好，老牛湾的河水受下游万家寨的影响。大概还有一个月的好光景。再有一个月，下游就要放水。一放水，这里的水就少得可怜了。那时候，就不好看了。好多人慕名来老牛湾，结果枯水季来了，留下了坏印象。现在是最好看的。

她提到了时间——现在是最好看的。

差不多，这是一种人生观。我们所看到的山川，自然，人文以及人间生活，都是有时效性的。张爱玲老师那句鸡汤味道十足的话——原来你也在这里。不过是对时间刚刚好的补充说明。

“现在是最好看的”，差不多也意味着，我们随时可能失去一些东西。我人到中年才开始珍惜很多东西，比如亲情，比如陌生人的善意，又比如爱。年轻时并不懂得这些，只觉得，自己配得上一切。中年以后，才知道，不是自己配得上，而是，我遇到的人，比我更宽容。

03

（在清水河县的老牛湾景区老牛湾）

老牛湾的黄河静美，听不到流水声。峡谷的风大于老牛湾的流水声。

风也是自然的一种音乐，原来，我只知道水可以生风，树可以生风，这一次行走，我理解了，就连沙漠，山体，以及荒野，都可以生风。风来自于人间的孤独。只要有风的地方，便可以推测出，这里有间荒芜的东西，要么是四野的状物，要么是人间的情愁。

我们抵达老牛湾的时间太晚了，差不多下午六点多。若是早一点到就好了。每一次到一个不舍得离开的地方，我都作如此想，要是早一点到就好了。对自然山水，和人间情意，都是如此。

然而，需要特别注明的是，从清水河这岸的老牛湾景区出来，去对岸偏关县的山路几乎全部是回头弯。最最重要的是，中间有多处，导航会将道路导航至一段完全不像是汽车行走的土路。若是错过，便需要调头重来。而最让我紧张的是，天色将黑，手机的信号时有时无，我和同伴娄老师，在山里盘旋了很久，有那么一个瞬间，生出无限的绝望，我们究竟还能不能走到偏关县……

在百度地图上，老牛湾景区到偏关县城的距离不过26公里。这是直线的距离，导航的距离呢，是80余公里。然而，我们整整开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晚上九点多，我们从山里冲出，看到了山下偏关县城的人间灯火，一阵激动。我们得救了。

有一趣事，在我们安全抵达偏关县以后，终于可以说了，那便是，在清水河老牛湾景区，我们进入景区购票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购票说明中有“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免票”事项，于是，我提出，既然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可以免票，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也应该免票。原因是作家写文字稿件，比摄影更有力量。那售票员被我说动，让我去取证件。于是，我携带的中国作家协会的证件，第一次使用。我这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也第一次获得了免票机会。

2023，7，2上午

一个分割线，如果你没有看到，那就说明，我没有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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