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康祁
来 源:华商韬略(ID:hstl8888)
(资料图)
过去3年,许多大企业的日子不好过。轻则业绩缩水、业务倒退,甚至债务压顶,陷入困境。
但有一家公司,却在短短两年内砸下超过2000亿。
两年花掉2000亿
2023年1月31日,总投资306亿元的储能电池超级工厂和新能源电池研究院项目,落地江苏张家港市。
这是开年来,储能电池领域的最大手笔。操盘这个项目的,是很多人没有听说过,却早已是行业巨无霸的盛虹控股集团。
这已经不是盛虹第一次大手笔投入,从去年10月进军储能赛道,它连续4次加码,3个月累计投资额超过800亿元,合计产能规划高达135GWh。
在光伏领域,盛虹同样大手笔。
2021年末,盛虹旗下的东方盛虹斥资143.60亿元,实现了对旗下子公司斯尔邦石化100%的控股。在光伏级EVA和丙烯腈这两种新能源原材料上,盛虹一下子拥有了国内最大的产能。
但盛虹却并不满足,第二年9月,它就追加了投资,要把产能翻上一番甚至更多。整个2022年,它在光伏领域里就成了胶膜材料的主流供应商。
在原本的主业上,盛虹更显示出巨头气势。
盛虹的主业,由印染加工、化纤、化工三大板块组成。2022年5月16日,中国单流程规模最大的炼化一体化项目——总投资677亿元的盛虹炼化一体化项目,正式投料开车。
从炼油,到加工烯烃、芳烃等化工原料,盛虹一年可以实现1000亿元营收,利税超200亿元。
无论是炼化还是新能源,盛虹的每个项目都是“吸金黑洞”。2021年以来,盛虹系投资已经豪掷超2000亿元。
规模巨大、手笔惊人的盛虹,虽然很少有人听说,但事实上和我们的生活关系紧密。
其产品更是从布料、纺织品、汽车内饰,到苹果手机的包装材料、石油化工原料等,无所不包。以至于有人评论,“世界上很少有哪几个品牌,敢说和盛虹没有产生关联”。
因为手握一条化纤产业链,盛虹的当家人、盛虹集团董事长缪汉根曾经笑谈,“再往上游走,我们就要去开采油田了”。
即使拥有这样的产业版图,缪汉根还是不满意。
在2020年,盛虹成为当年中国唯一一家新晋世界五百强企业时,缪汉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还很小。”
两年过后,2022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盛虹以3479.79亿元的营收,位列江苏民企第二位,甚至排在美的、小米等国民消费品牌之上。
但回顾过去两年的震撼扩张,缪汉根的总结还是简单一句:“取得了足以骄傲的成绩。”
缪汉根的雄心到底有多大?从一个小细节上,或许可以看出几分。
2010年投资斯尔邦石化时,斯尔邦的名字,正是从三大国际化工新材料巨头——巴斯夫、拜尔和杜邦里各取一字。
“别人都说我疯了”
1983年,高考落榜的缪汉根,进入村里一家丝织厂。当时村办企业里,高中生也是香饽饽,他便被委以重任当会计。
缪汉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勤学苦干。后又相继做过仓库保管员,再到分管经营的副厂长,一点点摸索着经营门道。
摸爬滚打9年后,27岁的缪汉根被任命为新办的盛虹砂洗厂厂长。上任伊始,便面临着诸多棘手问题。
纱洗厂仅有的两个车间里,设备简陋、资金有限,却要养活百余名员工。镇上的“鹰翔印染”“东方印染”等公司已经小有名气,相邻的永和村也办起了纱洗厂,市场竞争压力极大。
倔强的缪汉根没有退却,“夹缝中求生存,就要创新”。
于是,他跑到全国各大城市捕捉市面流行信息,然后回到厂里反复研究。为了学习一种朦胧印花工艺,他曾一个月中先后在两地奔波7次,单试验就做了上百次。
有一次,缪汉根到上海出差,被一款形似手掌的产品图案吸引。了解之后,他得知国内能够生产这种图案的机器只有3台。
缪汉根敏锐地嗅到了商机,生出一个大胆想法。他以20万元的高价,从上海丝绸印染厂买下机器,并设法搞到另外两台。下了血本的盛虹,又连夜技术攻关,实现了配方突破。
这是一步“险棋”。但印染新品一经推出,就在以“坯布着色”为主的同质化市场上,一炮走红。实现了单品垄断的盛虹,短短几个月里,赚到了以前几年的收入。
两年后,盛虹又开发出仿羊绒印花新品。“当时卖得很疯,都是客户先把钱打到账户上,再等厂里出货”,一位盛虹高管回忆道。就这样,工厂资产几年内就实现了从200万到3000万的华丽转变。
1997年,盛虹改制为民营企业,成为掌舵人的缪汉根不喜反忧。因为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国内印染行业受到极大冲击,盛虹经营大面积下滑。
甚至苏州当地的知名国有印染企业——东方丝绸,也于次年传出倒闭消息。有朋友听说后,便劝缪汉根,“你已是拥有巨资的私营老板,省省心过日子,一生都花不完,别在这行继续冒风险吧”。
但缪汉根,却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冲动:是否要拿下东方丝绸?
思虑再三,缪汉根决定逆势而行,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他拿出了所有积蓄,甚至将房产进行了抵押,以殊死一搏的决心,吃下规模两倍于盛虹的东方丝绸。此后,他又以“蛇吞象”的手段,收购不下10家企业。
缪汉根并非鲁莽扩张,他擅长将被收购资源重新调配。比如东方丝绸,就被分化成3个下属分厂,生产的产品更适应市场需求;并将闲置的厂房改为酒店,为主业输血。
除了胆量和经营头脑,缪汉根积累的好口碑,也帮了大忙。他曾与山东一位煤老板做生意,但货款还没付,对方却进了监狱,两年后这位煤老板出狱时,唯独惟独缪汉根的200万元货款,一分不少地到账。
这事在圈内传开,缪汉根的“靠谱”,深入人心。当盛虹遇到资金链断裂危机时,生意伙伴纷纷支援,银行也愿意贷款,让他顺利渡过难关。
1999年,东南亚经济告别衰退,全球纺织业也一转颓势。盛虹并购的企业都开始赢利,一年利润增长到上亿,缪汉根完成了绝地逆袭。
“别人都说我疯了”。
缪汉根至今记得,那时业界普遍不看好盛虹的兼并,认为必定会被“撑死”。但正是这股疯劲,让盛虹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成为纺织业里崛起的新龙头。
后来者称霸
2003年的一天,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正在举行。
缪汉根只是简单开场,便坐下一声不吭。盛虹的高管们,大都身体前倾,急迫地随时准备发言。整个会议进行了40分钟,两种各有支持者的发言,针锋相对。
一方认为,盛虹应进入印染上游的化纤领域,并立即上马熔体直纺项目。机不可失,如果实现转型,盛虹将不再受限于传统纺织业。
另一方则称,现在世界上不仅没有把超细纤维做到0.5dpf(1万米重量0.5克)的,甚至连这种机器都没有问世。如果失败,公司损失规模将达到20亿元,代价不可承受。
会议室不远的一间屋子内,德国巴马格公司的CEO来回踱步,他正在等待答复。
原来,当盛虹稳坐印染“头把交椅”后,国内替代棉布的化纤业刚刚兴起。其产品如涤纶长丝、超细纤维等,基本以进口为主,价高量少,国内市场根本“吃不饱”。
企业命脉握在别人手里,缪汉根不能接受。他果断决定,“我们来做上游化纤原料,替代进口!”
但入局太晚的盛虹,如何突围是个大挑战。为此,盛虹确定了“不搞重复建设、不做常规产品、不采用常规生产技术”的创新思路,主攻有别于普通常规化纤的差别化、功能性纤维产品。
在缪汉根心里,超细纤维就是那个“杀手级”产品。其概念源于日本,是一种高品质的纺织原料。细度相当于一根头发丝的1/200,强度、吸水度等特性却远比普通纤维好。
对于超细纤维生产,建于1922年的巴马格公司可以提供相应工具。最终,巴马格CEO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缪汉根决定,投入20亿元资金,向0.5dpf超细纤维进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盛虹在技术上闯关成功。激动的缪汉根,随即又上马20万吨的熔体直纺项目,以量产超细纤维等主力产品。
这一举动,震惊了纺织业界,但也将盛虹拽入一场全球竞争。
尤其是作为超细纤维主产区之一的日本企业,深感被动。日本碳纤维巨头东丽公司率先发起挑战,并于2005年打破了盛虹保持的“世界最细纤维”纪录,研发出0.3dpf的极致产品。
东丽骄傲地声称,这是工业化纺丝技术的上限,世界上不会有人突破它!缪汉根听闻后,内心反复追问:是承认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还是突破这一“极限”?
答案必须是后者。不服输的缪汉根,立即找来两队人马。一支设在盛虹集团总部,另外一支设在欧洲研究中心,并联合清华大学、东华大学专家攻关。
为了打破日本公司的纪录,盛虹前后投入了近7亿元进行实验,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最终,盛虹不仅成功突破,且最新产品达到0.15dpf——比东丽公司产品细度,整整降低了50%!
有了比极限还极限的产品优势,盛虹立刻投产40万吨熔体直纺超细纤维项目。2007年,盛虹超细纤维的产量超过欧美、日韩等国家和地区的总和,被誉为“全球超细纤维专家”。其49条超细纤维生产线为世界最大规模,排名第二的印度仅有4条,可见实力之悬殊。
2008年,一场金融危机席卷全球,被波及的纺织行业半年就倒闭上万家中小企业。盛虹所在的苏州盛泽镇,也有几百家倒闭,占到当地总数的1/3。
但盛虹,却活成了同行想都不敢想的样子。其连续两年利润率,始终维持在12%左右。2008年销售额首度突破100亿元,达到了106亿元,位列苏州吴江区前三。
逆势发力的“业界奇迹”,成为对缪汉根敢在技术创新上孤注一掷的最好回报。
没有野心的“野心家”
作为商业重镇的盛泽镇,曾流传着一种说法,“一年赚不到1000万,就不能叫老板”。这里闯出来的缪汉根,自然不满足于“小富即安”。
但缪汉根,并不喜欢“野心”这个字眼。“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几乎是他的口头禅。他强调自己唯一的想法,只是“有一点虚荣,想把企业做大。”
他在创业初期,就摸索出了“做大之道”:做企业,起步要扎实。但是到了一定阶段,想做大事,必须持续突破主业、滚动扩张。
“不往上游走,始终做不大”,更是成为缪汉根的制胜法则。
秉承着这一理念,他从纺织印染出发,不断调整航向,将盛虹打造为化纤、石化、炼化一体的巨头,也将企业命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有记者曾到过缪汉根的办公室,发现陈设非常简单,唯一的亮点是写着“平常心”和“业精于勤”的两幅书法作品。他解释说,这是提醒自己:老板做得越大,越要有平常心;企业做得越大,越要业精于勤。
在为人处世上,缪汉根有着苏南商人的谦和、谨慎。但在成大事的冒险决策上,缪汉根从不含糊,更不怯懦,“一般一件事有六七成把握,我就会做”。
2015年之前,中国实行成品油特需经营,所有民营炼厂成品油都需交给“三桶油”等国企批发。这年2月,国家发改委出台相关政策,民营企业陆续获得原油进口资质。
大环境刚刚松动,缪汉根就认定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国家允许,我们就干,干了再说。”因此盛虹不是先试水一个小工程,一出手就是总投资约677亿元的超级项目规划。
曾是一名国有炼油厂厂长的于会泳,仍记得2018年3月在北京昆仑饭店,第一次见到缪汉根。之前,他觉得民营炼化不过是“赚快钱”的生意。但这种偏见,很快烟消云散。
与缪汉根聊过之后,他发现,“他(缪汉根)是想做大事情的人,不是为了钱,因为他已经不缺钱了。”
但前路依然凶险。于会泳成为盛虹炼化一体化项目负责人4个月后,被告知环境评估报告被退回,项目暂时搁置。
团队有些不知所措,缪汉根却很淡定地召集15位副总级别以上管理者吃饭,安抚他们:“我们的项目没问题,环评是时间问题。”
其实,缪汉根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但他有一颗办大事者的平常心,“当时心里想,如果真要干不成,也是天意,我没有办法”。
半年之后,一场盛大的开工典礼上,当地省市领导班子悉数到场。在最后的窗口期,盛虹成功抢滩登陆。
可以说,缪汉根创业中的果决、敏锐与乐观,与想要将企业办大的渴望,无法分开。
这种雄心,也让缪汉根默默深耕纺织业30年。中途也做过房地产和酒店的他,总是强调“房地产和酒店一直都不是盛虹的重心,我们还是坚守实业”。
过去30年里,从寂寂无名的村办小厂,到“印染航母”“化纤巨子”,再到“炼化王国”。盛虹经历了多次业务转向,但跨度都在纺织化工产业内。
如今,这种实业扩张的“野心”,来到万亿规模的新能源领域。但盛虹跨界的新故事,面临着不顺利的开局。
2018年年底,盛虹旗下的东方盛虹负债只有89亿元,2021年则达到惊人的1026亿元。相应地,其2022年1至9月净利润达到15.77亿元,比2021年同期的39.42亿元大幅降低。
但面对又一次考验,缪汉根还是一如既往淡定。在张家港的储能电池项目上马后,他给了8个字的评价:“顺势而为,敢为人先。”
这并非盛虹面临的第一次考验,早在亚洲金融危机时,办大事、平常心的缪汉根就表明了态度:
“不要抱怨什么大气候不好了。健康的企业没必要不知所措。市场经济,看的就是你这个企业能否适应。”
排版| 敲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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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主编| 徐悦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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