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简讯：每天多想一点点系列之一 难熬的视频监考||优雅的白玉兰

(资料图)

今天，是我们视频监考的第二天了。我突然发现了生存的意义，不在于安静地休闲某一段持久的时间，而是要在即使相同的时空维度中，也要不停地思维，进行创造性地改变，让某一固定的状态具有变化的美感。 是这样啊，每一场视频监考，都要经历最少一个半小时的静坐，眼珠不转地盯着电脑屏幕，跟场地监考一样，流线型切换每一个动作，启封试卷，分发答题卡，分发试卷，贴条形码，验证考生信息，之后就是同一静坐的状态持续延长一个到一个半小时。 起初，从寒潮席卷的室外走到这温暖如春空调吹拂的室内时，还觉得内心无比地庆幸，觉得至少我们不用站立在寒风中做考场巡视员；或者也不用担心发放考生试卷的繁琐；甚至更庆幸不用与考生同处一室，固定在一隅之内等待时间的煎熬，觉得在所有的考务工作中理所当然地属于最轻松的工作。所以坐定之后，在第一场视频监考中等待未知的理论宣讲中的情况发生，并揣测着这些情况发生之后，怎样去做准确无误的处理不耽误考生的前程。 十分钟安静地过去了；二十分钟之内教室里的学生在奋笔疾书，监考老师们认真履责，没有任何异常；三十分钟四十分钟过去了，还好第一场结束的铃声隐约响起，四个考场终于什么异常也没有。而宣讲中出现的意外，也大体在别的老师提交并告知的过程中知道做怎样的处理了，上午两场的视频监考便也这样不知学觉地过去了。 如果每一场都是如此，就真如想象中一般轻松了。可当现实中的情形却也真是这样的时候，没想到疲惫竟然也会悄然而至。每场同步室内的监考老师，一切步骤均已了然于心，电脑操作便再没一点负累。只是眼睛盯得越来越疲惫，酸楚得很；腿在桌子下边蜷缩的时间长了，有种麻木的感觉；整个屁股在凳子上放一会儿，再轻轻地挪动，有时干脆空间转圜离开一小会儿，似乎都可以解决长时间静坐的疲惫，而这些变化哪怕是极其短暂，都可以让身体能有一时半刻的调整感，从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稍微延续得更长一些，足够应付午后接下来悄然席卷的困顿与昏昏欲睡。 渐渐地，在实在忍无可忍的安静中，在必须全神贯注的专注里，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转移注意力并达到实时全程监考的一个方法，那就是关注每一个考生的神态和每一位监考老师的动作，进行考场监控对象动作文字写生。 监控四个场，先把眼神聚焦每个考场的监考员的位置变动。一开始的时候是一前一后，一个正襟危坐端于前，一个袅袅婷婷立于后；稍停一会儿就一前一中，一个漠然旁视一个踟蹰向前；再然后是收到视频监考反馈信息后，两前后无抵头商询，最后就一明一暗，一个在视频镜头之下，拨弄试题袋或盯着一处发呆；一个就在后边靠着墙，或者靠着门，还或者靠着藏于墙根之下的窗帘里，隐约可见了。 考生们呢，也更是有趣。起初验证视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认真。撩起刘海，或者摘下眼镜，再不然索性脱下厚重的外套，除去围脖儿，脸上都蒙着担心审验不合格的灰色；等到坐下来之后，拿到试卷，眼睛风卷残云般地横掠过无尽的江山，思忖丘陵与峡谷怎能同等力量涉险？此时便有一股隐隐的杀气升腾而起。 开考铃响之后，只听到沙沙的声响（当然是眼睛触及到的想象），像武器轻触敌军之后弓弦发出的声响，还有被肢解的敌人的哀嚎，水笔的酣畅。 约一个小时过后，再定眼观瞧。战场上已然是横七竖八，不仅有无声倒下的敌人，还有征战沙场战士们！且看他们，真是坐相万千，神态各异！有的志得意满地赏着窗外的雪景，有的则眼神呆滞一脸灰木；有的左手扣着右手的指甲，唯恐漏掉些微残余分子；有的则右手环着左手，在刮着手指上不知如何称谓的死皮；有的用手轻轻拈出来云鬓一绺，细细地察看发梢枯黄的痕迹，有的则双手捋顺很是柔滑的细丝，试着绾起来再极工整极细致地放下去，掖在耳边。越来越多的战将弓下腰去，塌下背去，及至把整个上半身匍匐下去，埋下脸去，贴在那窄窄的桌子上，悍然入睡。有的侧身半卧在左，有的侧身半卧向右；有的单臂向前倔强地伸展，有的则将头颅重重地压着环状屈曲的双臂。即便时不时地被人轻轻推醒，也一脸朦胧，仿佛不知道自己身置何方。驰骋过沙场又解甲归田的人放牧美梦，又是何等地轻松啊！ 而那个频频叫醒别人酣梦的人正是室内监考员，这场战争游戏规则的执行监督者。他们也在长时间的安静保持中，走向不安与烦躁。 起初，讲台上的老师安静地坐着，她盯着前方，好长时间精心地保持着同一种姿态，游走的目光像空气中的灰尘一样在教室里飞来飞去，不曾停歇。再过一会儿，就开始用手触碰各种物件，试题卷，演草纸；用眼睛触碰考场上每个考生的头顶，手臂，以及每一次试卷折叠的响动，每一次每一个座位发出的凳子的响动声。偶尔会有巡视员进到室内巡考，教室内就发出了无声的海潮声漫过平静的堤岸。 后排的老师则走来走去，踱着方步；左走几步再退回去又走几步；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像必须接受新任务一样，向后交叉后，再左走几步右走几步，站定了；再扭扭身子，连同箍在身上的大袄一起做360°转动，然后再无意识地瞟向门的方向，一有人影晃动，就立即直起身子，再照顾一下胸前的工作证，回复最初的状态。 他们就这样坐了三天。我敢保证，部分考生或许一出考场，就会马上忘记监考老师这似曾相识的脸庞；大部分监考老师即使盯再长一点的时间，出了考场，也会马上忘记擦肩而过的正是刚刚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个征战疆场的英雄。除非异常！而我们都不希望异常，即便可以让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忘记，我们最终的目的也直奔正常。 我们也就这样在有秩序的安静中坐了三天，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用一双眼睛关照着四个考场，而每一个人都用所谓最休闲的工作方式静坐，度过了艰难地安静地跋涉。之前向来只知道走过泥泞的道路，趟过丛林沼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从来没有想到始终保持同一种状态，其实也是一种煎熬。 倘若考场像凝胶一样，铁板一块，没有任何空间能进行稍微轻松一点儿的调整；假设视频监考中不变通一下观察思维和观察视角，或者选一个自己能稍微转移一会儿注意力保持正常张弛的话，简直就无法可想一分一秒如何度过了！ 人生的乏味感不也是如此吗？或许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只在同一个地方过同一种生活，从事同一种安稳的职业，甚至去单位都走同样一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跟熟悉的人做同事，跟亲近的人做朋友，跟爱人到最后都成了彼此亲得不能再亲的亲人，跟擦肩而过的人陌生疏离得就像吹过的一阵风，下过的一场雨，或者飘过的一场雪。 那怎样才能在不变的人生中活出新鲜感呢？那就需要在固定不变的工作或生活中，寻出来点变化来，比如兴趣爱好的插花，比如投入工作时用研究思维来给工作分分叉，比如让夫妻活成知己与哥们，比如让哥们儿的行侠仗义义薄云天，比如伸手扶助围困视若亲人，比如可以适当锦上添花，更可以雪中送炭…… 《道经》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正如自然界中没有一成不变的天气，四季没有恒定不变的温度，人生亦应该在恒常不变的生活中，摆脱乏味长出来一些生气的藤蔓出来。让灵魂有趣味，让人生有旋律，让岁月葱茏碧透时时滋润自己氤氲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