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新动态：烧沟61号壁画墓解读：为何只有这里出现了镂空透雕的画像？

该墓在已发现的西汉空心砖墓中，最为独特的特点是有镂空的画像，而这些画像仅分布在墓室中部隔梁的上部。在洛阳发现的西汉晚期与洛阳烧沟61号墓结构相同、壁画内容相似的空心砖墓有多座，为何只有烧沟61号墓中出现了镂空透雕的画像?

(相关资料图)

我们首先来分析工匠制作镂空画像的心理动机。这些画像位于中间隔梁之上，隔梁上的画像是表现“二桃杀三士”和“孔子师项橐”的内容。墓室后壁画像，其位置在后壁斜坡之下位置，也就是说其水平高度与隔梁是基本处于一个高度的。孙作云认为反映的是打傩的内容，郭沫若认为是鸿门宴。(图1)但是无论如何解读，这两部分画像所表现得内容均是生者活动的场景。

图1：洛阳烧沟61号汉墓墓室后壁壁画

如果以隔梁为界将墓室画像分为上下两个部分，那么隔梁以上的画像均是表现与死者的内容。隔梁上部外侧，长方形空心砖中部巨人头部左右两侧的一男一女人物是画像的主题;而其对应的隔梁上部内侧，有一男一女两位骑龙人物。我们结合墓葬内部埋葬的两位尸骨来看，隔梁内外两侧的两对人物应该就是对应着墓室内的两位死者。

但是，它们之间是如何对应的呢?我们注意到，隔梁内侧左右两侧的三角砖上，左边骑龙的是男人，右边骑龙的是女人;正中的长方形砖上，下面是的半启天门，中间是镂空的棂窗，最上面是五个骈列的玉壁。(图2)

图2洛阳烧沟61号墓隔墙后面

这样，两边的墓主夫妇骑龙通过天门与外侧画像实现了联结。而且，非常重要的是，隔梁外侧中部的长方形砖上，巨人头部左侧为女人，右侧为男人。也就是说，内外两侧的男女是一一对应的。外侧中间的长方形砖上右上角有一只绿色蟾蜍，左上角为一只红色似豹的动物。红色的豹子正与马王堆帛画上部天门的守卫者类似，而蟾蜍则有月亮的象征。巨人两侧的墓主夫妇沿着豹子和蟾蜍在向上飞升，又与墓室顶部的天象图产生了关联。

那么，我们又会带来疑问?墓室中间本来只有一个隔梁，隔梁之下并没有墙壁分开，死者的灵魂为何不从隔梁之下通过呢?这是因为，两周以来的魂魄二元观念到汉代基本解体了，在汉代的观念中，“魂魄”是表示灵魂的合成词，墓葬是魂魄想象的住所。我们可以看出，隔梁以下部分，正是死者的尸体，也即魄所存在的范围;而隔梁上部，则属于魂所游离的空间。烧沟61号墓中隔梁上镂空的工艺在汉代空心砖墓中发现极少。1978年在洛阳金谷园村发现的一座新莽时期砖室墓 ，1991年洛阳偃师新村发现的新莽时期空心砖墓 ，这两座墓葬分别具有烧沟61号墓的一些特征。金谷园新莽墓主室有前室和后室，主室内层为空心砖砌成，空心砖之外覆砌一层小砖，前后室之间有门隔开，门的两侧设有网格状棂窗，这种镂空的棂窗显然有意而为，应该也具有前后室联通的功能。(图3)

图3：洛阳金谷园汉墓墓室内部

偃师新村墓规模更大，主室由前、中、后三室构成，三室之间用隔梁分割，隔梁由一块长空心砖支撑，隔梁上也是用三块砖支撑墓顶，这种隔梁与烧沟61号墓隔梁基本一致，只是隔梁上的砖并非镂空透雕。(图4)

图4偃师新村墓透视图

引人注意的是，这两座墓的壁画中均未发现墓主人的画像。换句话说，从这两座新莽墓葬中我们不容易发现墓主人和画像之间的直接关联。而在烧沟61号墓中，我们可以画像的内容和镂空的工艺看出墓主人与墓室内部画像之间有机的关系。因此，该墓葬独一无二的建造工艺应该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洛阳卜千秋汉墓、浅井头汉墓和烧沟61号墓在建筑结构、画像内容、空心砖的大小等方面有高度的类似，而只有烧沟61号墓中有透雕的工艺。据此可以看出，这座墓葬的所有者身份可能要高于卜千秋汉墓和浅井头汉墓。

烧沟61号墓是夫妇合葬墓，而他们夫妇并不可能同一天去世，所以该墓应该经过了二次打开以埋葬第二位死者。但是，夫妇二人哪个先葬哪个后葬，位置分别在哪里?我们可以根据随葬器物的摆放情况做出判断。该墓南北耳室随葬器物分别属于南北二人，北耳室器物中弩机是代表男性性别的重要器物。而且，墓室北侧棺木残迹下有铜剑出土，南侧棺木女性头部附近出土一件铜镜。进一步说明，死者二人，男性在北，女性在南。男性死者胸部出土铜钱188枚，其中半两钱一枚，其余为五铢钱;女性死者骨架附近出土铜钱89枚，均为五铢钱。根据这些信息判断，男性应该早于女性去世，彼时半两钱并未完全废除;而到女性去世时，半两钱就已完全废除了。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女性死者棺木头挡外侧摆放有四件陶瓮、一件陶罐等器物，而男性死者棺木外侧并无器物摆放。这个细节说明，该墓葬在封闭之前最后的祭祀活动应该是在女性死者去世时进行的。女性陪葬的铜镜铭文表明了死者对其丈夫的追思和忠贞，“内清质以昭明，光辉象夫日月，心忽扬而愿忠，然壅塞而不泄”。这个墓葬包括壁画应该是在男性死者去世之时就已全部完成，其夫人死后，仅仅是打开墓门，将棺木从墓门抬入墓中，祭祀之后封闭墓门。

最后，我们再对墓室后壁的壁画内容进行一个大胆的推测，可能这幅画表现的就是男性死者生前活动的场景，而手持角杯者就是男性墓主人，死者可能是来自游牧民族的胡人。在这个墓葬中并无女性死者的画像，是因为墓葬内部存有绘制生者画像的禁忌，故在男性去世后仅有其一人的画像出现。而隔梁上部内外两侧尽管有夫妇升天的画像，但其只是象征性的表现，并不是死者夫妇二人肖像的实际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