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是自己长出来的 今日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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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传统村落，我们都会有一种兴奋和激动的感觉，这么漂亮、和谐、错落有致的村落是如何建造出来的，设计师是谁呢？有的村民会告诉你，设计师是他们的某个祖先，其实未必有什么设计师，因为大都没有村落的设计图纸，也没有成文的规划图。乡村是自然生产出来的。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才让人感觉这么舒适、这么和美。这是因为每个农户在建造自己的房子过程当中，始终恪守两个基本原则。第一适应乡村生产的原则。乡村是为农业生产而存在的，建设乡村，首先要了解乡村有什么生产？有种植业、养殖业、有手工业、庭院经济等。庭院是中国祖先的一大发明，房前屋后不仅种瓜种豆，乡村院落在乡村生产、生态、生活、文化等方面都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从生产的角度看，村落选址要离耕地越近越好，最好把房子建在田间地头。这样采便于耕作，节省时间成本，满足呵护农作物的需要。2020年初新冠疫情突发，全国按下暂停键，在这种情况下看看谁最淡定？是农民，是那些真正生活再乡村的农民。2020年的春节，有朋友给我发来视频，“朱教授，到我们的村来躲避瘟疫吧，房前屋后有蔬菜，院子里面养着鸡和猪，存的粮食够吃一年的”。更重要的是民宅旁边就是田园，封控不影响农民随时下地干农活。封闭不封闭对农民生产生活影响远远小于城镇。我说的是真正乡村的的农民，那些已经被破坏了的乡村，尽管还叫乡村，但不在此列。乡村为了生产演化出了具有种养、手工、贮存、晾晒、加工等一系列生产功能的院落。近些年，很多地方依发展庭院经济、手工业，像编织、酿造、土布、印染，以及发展乡村休闲、度假、旅游等等，实现了农民增收。正是依托于村落的特殊结构，挖掘乡村的生产价值。发挥了乡村院落的生产功能。第二，方便生活的原则。什么是乡村生活？乡村衣食住行的方式、交往方式、娱乐方式。比如自给自足、去货币化的消费方式，农民有块地，只要付出劳动，不用花钱，就可以满足自己吃粮、吃菜、甚至肉蛋等农产品的需要，这是乡村生活最突出的特点。当然乡村人际交往、邻里关系、公共娱乐、节日庆典、红白喜事、乡村舆论等，都属于乡村生活的重要内容。传统村落的建设始终遵守方便乡村生活的原则，为适乡村生活而演变出来特殊空间结构，维系了特定的社会结构和文化传统。以乡村舆论为例，乡村为什么会有乡村舆论，就是对张家长李家短的评论。因为乡村农户是开放的，邻里之间彼此很清楚，没什么隐私，才能产生乡村舆论。乡村舆论的重要意义在于教化和规范乡村成员的行为。所以，通过评好公婆、好媳妇、树立道德模范、文明户等途径，用身边的好人好事教育身边的人，在乡村是有效的，利用的是熟人社会的示范效应。如果把这些经验和做法搬到城市则是无效的，因为城市单元楼住户对外是彼此封闭的，是陌生人社会，城市社区没有了社会学意义的邻里关系，只有物理学的邻里关系。我经常和搞规划设计的一些朋友讲，如果不了解农村千万不要去规划设计农村，否则就会建设一个破坏一个。但是，乡村规划又是十分重要，传统乡村可以没有规划，人们可以按照一定原则自由建房。今天不行了，自从有了宅基地审批制度，乡村就失去了自由生长的环境。在哪里建房不是农民说了算，也不是生产和生活需要所决定，而是规划。所以，今天的乡村规划者，既要懂得乡村的生产方式，也要懂得乡村的生活和乡村文化，懂得乡村的空间结构如何决定、影响着乡村的社会结构和文化传统。同时，还必须要看到如今乡村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在发生巨大变化，必须了解农民对现代生活的期待和向往。如果不懂得乡村的这些特殊性，就不可能建设出适合农民需要的新农村。现实生活中，乡村建设存在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拒绝现代化，要原汁原味，一草一木都不要动，这怎样体现与时俱进？另一个极端是无视乡村传统价值，动不动就拆村并居，要农民上楼。不管它罗列多少好处，削弱乡村生产，影响农民生计，终止优秀文化传承等都是不可避免的。乡村的规划设计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系统，深入了解乡村的存在价值，需要了解农民的需求。真正做到乡村建设为农民而建，乡村振兴为农民而兴，尚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