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
Sir对着音乐榜单上的陌生“爆歌”一脸懵。
Sir好奇都点了播放。
(相关资料图)
好听吗?
好听,还特洗脑,听一遍唱一天。
但没有然后了。
有人说,流行歌嘛,好听就够了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
Sir总感觉,以前不这样——那时的“流行”不只洗脑,更是一种带刺的冲击,曾经我们对“歌”的期待,也不只是好听。
真的是错觉吗?
幸好。
最近一档节目,坚定了Sir的答案:
声生不息·宝岛季
如今已成为芒果台王牌节目之一。
上一次港乐季,星光璀璨。
熟悉的音符,不仅带我们穿越粤语歌的黄金期,更串起了经典电影、电视剧……
狮子山下,奏出这片土地从挣扎到腾飞的时代旋律。
新一季趁热打铁。
来到华语音乐第二个高地,宝岛台湾。
第一期就不少惊喜。
Sir始终觉得,如果把《声生不息·宝岛季》单纯当做一场大型怀旧K歌会,太小看它。
芒果是把它当文化节目做的。
它不仅要带我们找回那个神仙打架的时代。
还想替我们寻回,华语乐坛失去的某些动力。
说白了。
那些人,那些歌,到底“酷”在哪。
01
节目在梳理历史时,依然保持了上一季的硬核。
脉络清晰,细节诚意。
70年代,大概是这小岛上第一次“音乐革命”。
那时西方文化产品大量进入台湾,年轻人听的、唱的,都是西洋流行歌曲。
我们自己的音乐呢?
最不服、最有创造力的青年学子坐不住了,想要“用自己的语言,创作自己的歌曲”。他们给现代诗谱曲、改编现有民歌、自己作词作曲……
用各种方式“唱自己的歌”。
后来,大家称此为“民歌运动”。
在先导片中接受采访的杨祖珺、吴楚楚、胡德夫……都是台湾流行乐的真OG。
当杨弦把余光中的诗谱上曲并演唱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造就了余光中口中的“台湾民歌元年”。
他们“正在走进一个黎明的时代”。
歌手们一次次尝试,铺开了华语歌流行的基础。
后来,商业元素渐渐进入台湾乐坛,本土唱片公司的崛起把民歌带向商业化,也让台湾乐坛进一步扩大。
1982年罗大佑的专辑《之乎者也》,更是开启了国语流行歌曲的新时代。
节目里,胡德夫和那英隔空合唱《橄榄树》。
这支歌把民歌境界从个人的“小”扩大到人生的“大”。
不管是歌词还是编曲,都非常宽阔。
词作者是作家三毛,曲作者是台湾民歌OG中的OG李泰祥。
胡德夫嗓音的沧桑浑厚,和上那英的大气潇洒,碰撞出的火花格外新鲜。
再往后走,绕不过罗大佑。
凭什么罗大佑?
因为酷啊。
在当时,他的歌不是歌,而是一根根针,戳向台湾社会,更扎进年轻人心里。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
讨论的是经济起飞带来的社会巨变与现代乡愁心理的冲突。
《恋曲1980》被称“左手浪漫爱情,右手现实批判”。
节目里,演绎的嘉宾是年轻一代的马嘉祺和中生代杨宗纬。
他们与台湾流行乐的元老级歌手,完成了关于“传承”的对话。
也开启了这场充满故事的时间之旅。
02
要问台乐最大的魅力是什么,每一代人好像都能给出不同的答案。
经典是经典。
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其实那些学院派的怀旧与历史的细数,实在是有点像教科书上陌生又遥远的标本。
那就从最熟悉的地方切入:
千禧年前后十年。
那时,台湾是华语流行乐重镇。
要想在华语乐坛站稳脚根就得先去台湾发唱片,自然就会辐射到整个华人区。
周边国家和地区,马来西亚、新加坡、大陆、香港,纷纷来台发展,涵盖各种曲风。
莫文蔚、林俊杰、蔡健雅、梁静茹……
金曲的时代也随之而来。
2000年,林忆莲《至少还有你》红遍亚洲;王菲的《寓言》销量百万;萧亚轩《一个人的精彩》所在的专辑《红蔷薇》卖爆全亚洲;莫文蔚一张《十二楼的莫文蔚》入围金曲奖6项提名,里面有首歌叫《盛夏的果实》。
这一年还有:
梁静茹《勇气》、刘若英《后来》、陶晶莹《太委屈》、张信哲《信仰》……
新千年,大家最不惧怕的就是“变”,甚至期待“变”、渴望“变”。一切欣欣向荣,充满自信,敞开怀抱迎来了无数“超级新人”。
2000年“最佳新人”的竞争堪称地狱级。
最后花落来自新加坡的短发女孩,气质清新,阳光活力:
“冷门歌手”孙燕姿。
当年她首张同名专辑就问鼎销售年冠,拿下金曲奖最佳新人,创造了新千年的走红奇迹。两年后,面向全球华人的《亚洲周刊》提出了“孙燕姿现象”。
封面上写着:“新加坡歌手·台湾包装·风靡大中华。”
《亚洲周刊》中写的:
那些来自蕉风椰雨中的歌声,流向万里之外,经过宝岛的加工,飘进他们父祖之辈的唐山。这是唐山和南洋从来没想到的文化旅程。
何止是海外人士,大陆歌手也来台湾发展。
1997年,那英签约百代唱片,发展进入全盛时期。
第二年,她的《征服》征服全亚洲听众,台湾销量超70w,全亚超200w,第二年,《心酸的浪漫》让她得到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奖”,成为名符其实台湾乐坛天后。
当然,台湾本土音乐人也不遑多让。
尽管有“千年虫”的阴影笼罩着,但人们仍然愿意相信当下。
那时的台湾乐坛,一股青春美少女旋风袭来。
三位风格各异的少女,因参加“宇宙2000实力美少女争霸赛”被签约成女团,取名S.H.E,三个女生的初始人设被赋予少女最珍贵的品质:温柔、自信、勇气。
△ 《美丽新世界》S.H.E 迷之角度、迷之运镜
新世纪,人们也更乐于去接受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比如,乐团时代。
2000年的金曲奖,还没有“最佳乐团奖”这个奖项,而那年的“最佳演唱团体奖”入围名单却被乐团包揽,乱弹乐队拿到奖项,主唱在话筒前大声喊道:
乐团的时代来临了。
第二年,五月天从地下渐渐走向主流,第二张专辑就大卖,得到了当年的金曲奖“最佳乐团奖”,乐团时代真的来了。
此时华语音乐的“酷”,毫无拘束。
对了。
辉煌的00年代,还有位没得到“最佳新人”的天才耿耿于怀了好久。
这个年轻人,考了两次台大音乐系均落榜。
后来去唱片公司做幕后,写歌。
1998年,他得到机会给天王刘德华写了一首《眼泪知道》,结果被华仔瞟了一眼便退掉:“眼泪怎么会知道,眼泪要知道什么呢?”
他又给天后张惠妹写歌,依然被退。
结果这首歌被他自己唱火了。
嗯,双截棍。
2000年出道第一张专辑就拿到金曲奖‘’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奖”,然后“痛失”一辈子只能得一次的“最佳新人”。
许多人说华语音乐被划分为两个时代。
周杰伦之前,与周杰伦之后。
他的出现让大家感到惊异,知道原来中文歌还能是这样子的。
不仅“哎哟不错哦”、“蛮屌的”这样的口头禅成了90和00后心照不宣的时代眼泪。
舞台上,华晨宇唱了其2003年写给陈小春的《一定要幸福》。
偶像,也终于能致敬一把偶像。
一曲毕,他有些感慨。
作为“杰伦中文网”的骨灰级粉丝,周杰伦带给Z世代的其实不光是歌,还有对音乐更多可能性的发掘与创作维度的拓宽。
更不用说华晨宇本来就是粉丝兼创作人。
周杰伦带来的影响,在90年代出生的他身上,直接映射出一体两面。
我当时听到之后就觉得
还挺触动我的
让我会更认真地想要去把音乐啊
包括创作都去学好这样
作为前辈,周杰伦什么曲风都玩过了。
酷这个字,其实完全可以说是由他开启的。
但“酷”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符号,也不由他专属。
每个标志都会随着时间成长,在每个音乐人、每个音乐时代中分化出不同的风格。
那英的“酷”,是重唱《白天不懂夜的黑》时,回忆往昔岁月的欲言又止。
1995年,29岁的她在台湾唱响这首歌,打出了她“情歌天后的名号”。
如今在《声生不息·宝岛季》舞台上,她感慨:
“我的(正式)演唱会也不过如此了”。
张信哲的“酷”,是用他几十年不变的嗓音,娓娓道来过去的爱恋。
△ 《我是真的爱你》
如果说以前歌曲和人的关系是谁唱谁火,传唱度成就歌手。
那么千禧年后,音乐随着视听结合的发展,迸发出的“酷”的新味,又更新添了一层。
03
那就是台乐新的咖啡伴侣——台湾偶像剧。
这个时候开始,谁唱的已经渐渐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当你听到它的那刻,脑中浮现的是什么画面,回想起的是什么故事,当年身边陪伴过的又是谁……
抓住这点,台乐似乎又被提上了新的台阶,串联起新的回忆。
就像那封长长的情书。
就像那场在大雨中经典的告白。
我们绕了这么一圈才遇到
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这么久了我就决定了
决定了你的手我握了不会放掉……
△ 2005年《恶作剧之吻》
名场面又何止《恶吻》。
比如。
一个叫江猛的男孩,一个叫齐悦的女孩。
此时的背景音乐,响起的是《暧昧》,当年的非主流QQ空间神曲。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简单两句,唱出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心声。
但话又说回来。
偶像剧们毕竟有些实在太老,梗也好人设也好,现在看来总有些过时的意味。
但节目比偶像剧还会玩。
到了后来,不仅老歌新唱,还是情歌对唱,唱着唱着走到一起,一首歌嗑了俩CP。
新糖+旧糖甜度爆表。
风头直接盖过大屏幕上《命中注定我爱你》的男女主。
△ 虽说现在纪存希已经荣登渣男No.1了
这还没完。
直到张韶涵出场,亲身还原当年的“小瓶盖”。
《海豚湾恋人》不仅是她第二部偶像剧,也是许多人心中第一部对偶像剧的初回忆。
看着张韶涵。
唱起那首遥远而熟悉的《遗失的美好》,只会联想到当年的小瓶盖和泽亚,是不是回到了海豚湾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离彼时,足足二十年。
但张韶涵一句“始终带着你爱的微笑,一路上寻找我遗失的美好”,就又将记忆打回那个年代。
她唱,台下的观众跟着和。
你会觉得。
哦,原来这就是偶像剧的意义,这就是偶像的意义。
最重要的,是音乐的意义。
幸好有它,我们漫长的青春可以被连接起来,我们澎湃的情感能被封存起来,时光好像都被冻住,一切都拥有更长的赏味期限。
那时的酷,是一首首经过时间检验的作品。
是那个跳动的蒸腾时代。
04
最后,也该想想。
当我们聊起台乐的变迁,我们到底在聊什么?
如果说“民歌运动”是将台乐的头牵起,而身体则由口口相传的歌词与后来居上的流行旋律所组成。
那么尾部呢?
如果你注意到一个细节,就会发现《声生不息·宝岛季》的舞台与以往的音乐类综艺都不太一样。
——它是8字型的。
倒过来,便是如同衔尾蛇般的∞。
无穷无尽,睹始知终。
你看这样的设计。
乐团坐在里面,观众坐在外面,歌手在上面来来去去,往返流连。
就像只要有旋律有节拍,有时刻准备好倾听的人。
音乐的变迁也不过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支撑它和承载它的人,和人类的生命一起,永无止境。
掰着手指,时间来到一零年代。
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一切好像都不同,但又有一股陌生的熟悉。
台湾人最爱的电视剧从《大宅门》一跃变为《甄嬛传》,而大陆对台湾的记忆则从《想见你》回溯到那个古早浪漫的《流星花园》。
而曾经在90和00年代被忽略的小众音乐人,再度占据了流行的C位。
时间,好像本来就是个圈。
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关键词:
闽南语。
这些年台剧台影的盛行,将闽南语又抬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俗女养成记》《村里来了个暴走女外科》《我们与恶的距离》……
不仅剧中台词大多用闽南语混杂普通话,这些大热台剧的OST,也有许多纯闽南语的本土创作。
听到它们。
才终于又将古老的回忆续上,感受台湾本土坚守自我不被裹挟的独特韵味。
才会发觉,原来方言也不再是俗气的象征,而成了本地文化最好的代言人。
就像坏特演唱的这一首《爱情你比我想的阁较伟大》,出自台湾爱情电影《当男人恋爱时》。
爱情你比我想的阁较伟大
你予我这世人最后的期待
“阁较”,是闽南语“更加”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爱情比你想的还要伟大。
但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罗曼蒂克在逐渐消亡的时代。
当闽南语的歌词搭配上迪斯科复古感的节奏,相比从前的流行,添加不少华丽微妙的转音。
听起来好像有点新鲜又有点怪异。
当你把这首歌嵌入电影,代入生活便不难发觉。
这样又“土”又“潮”的歌曲不仅是邱泽台客形象最好的诠释。
它也像如今接受着两岸文化冲击的当下年轻人,在诸多元素中混乱冲撞,带着一股浪子的热血与疯劲。
就算爱情虚弱不堪,但总会有人壮士断腕。
配合着大旋转的打光与运镜,整首歌的洒脱与豪迈,好似漩涡般将人吸入。
是的。
时间是个圈,而音乐又何尝不是。
无论是《爱情你比我想的阁较伟大》,还是《你啊你啊》,亦或是随着台剧大火的《想见你》。
新时代的台乐都或多或少有了更加独立的元素。
它们或许不再洗脑,不再口水歌化,不再重复曾经的套路,甚至不再选择更加商业的创作模式,转而重新启用本土小众语系。
说得更直白:
未来华语音乐的“酷”,势必要远离它曾经的“酷”。
这一代的华语音乐人,有了更多、更古怪、更“这一代”的想法。
民谣也好,摇滚也罢,甚至是在胸声和头声之间快速转换的约德尔调,都显出又复古又新潮的碰撞。
就像张信哲那句旁白。
“多样性和多面性”。
而这,不仅是当下的台乐,也是当下更加求变的华语音乐。
《声生不息·宝岛季》并不是单纯地给你开一场演唱会。
因为如果只是一味追求流行,那么其实并不需要耗费这么多心力。
从民歌运动到主流商业化再到小众音乐。
你可以认为它是一节历史课、一部怀旧的电影、一次尝鲜的机遇。
老实说,里面很多歌,Sir并不是首首都听过。
但惊讶的是。
当Sir去被新的音乐吸引,寻找这些歌来听时,发现它们其实已经被很多人喜爱,被很多人奉为当代新的音乐标杆。
或许周杰伦、S.H.E、五月天、苏打绿等等充斥了我们青春的音乐人们不会褪色。
三十年前怎样,二十年前,十年前怎样。
我们其实都已烂熟于心。
那么现在的音乐,未来的音乐,或许也需要一个展示的机会,一个融进历史的机会。
生生不息。
这不仅是创作可以赋予音乐的。
同样,也是听众可以赋予的,时代可以赋予的,每一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角色。
——去吧,去听听歌。
或许当我们不仅竖起耳朵,而是也用心去听,去思考,去怀疑的时候。
那悦耳的种子。
便也悄然间埋下。
在未来的某一刻,静待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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